曹文轩驳斥批评界贬低本土儿童文学：不要总是点洋烛

2016年04月11日07:39  来源：北京日报  手机看新闻

原标题：国内批评家不要总是点洋烛

　　“小读者”们到机场迎接曹文轩载誉归来。

　　前天下午，刚获得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的作家曹文轩，从意大利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回京，一下飞机就在首都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举行媒体见面会。刚一落座，曹文轩就掏出一个棕色笔记本，上面写着获奖感言。显然，他为此次见面会做了一番精心的文字准备。

　　“我们校长今天要和我见面，你说我能不见吗？”曹文轩说，这一天他原本要到一所学校做讲座，得奖后，一切原有的安排都宣告作废。不过，他下决心要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把与获奖有关的事情处理完毕，回归平静。他说还有一部长篇新作要写，这部新作哪怕冒着“枪林弹雨”也要完成。

　　回想获奖

　　暖气工发的短信最值得纪念

　　“当我知道获奖的那一刻，并不是特别特别的兴奋，在整个会场，最平静的人是那个被宣布得奖的人。”

　　——曹文轩

　　过去，曹文轩并不以为安徒生奖有多了不起，2004年他获过提名，“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申报材料还很简陋，就几张纸。”这次准备的材料更加丰富，精美的画册很有东方韵味，他也收获了完全不同的感受，第一次领略了安徒生奖的真正影响力。当最终结果宣布的一刹那，在场的中国同胞爆发出欢呼声、尖叫声，有人还激动地跳了起来。紧接着，来自东京、纽约、伦敦的国外同行纷纷发来短信，他的手机短信瞬间刷了屏。大概4个小时后，曹文轩收到了一条最值得纪念的短信，“它是给我家修暖气的工人给我发来的。”曹文轩说，他只知道这位工人姓杨，不知道他的名字，手机里存储的名字是“杨暖气”。

　　今年早些时候，自从国际儿童读物联盟（IBBY）公布2016国际安徒生奖5位作家入围短名单后，曹文轩就陆续收到了朋友的祝贺。大约在两个月前，评选结果已经出来了，但那时这还是个秘密，这个秘密“躺”在信封里，仅有10位评委知道。曹文轩的朋友都格外关心这个奖的归属，他就开玩笑说，那就变成蜜蜂钻到信封里去看看吧。

　　还有人企图从评委和帕奇·亚当娜主席口中套出话来，最后发现全是徒劳。“我们还有一位编辑问评委会主席，那个信封什么时候打开念呢，她说：‘不用，我已经记在脑子里了’。”事实上，这10位评委都将票投给了曹文轩，而且他们不约而同泄露了“秘密”。曹文轩提及一个细节，在参加意大利博洛尼亚书展期间，10位评委曾分别来到中国出版社的展台和他合过影。

　　回应质疑

　　评委都没说我的性别观落后

　　“我喜欢温柔的女孩，难道这是我的性别观很落后吗？安徒生刻画的所有女孩都是柔弱的女孩，安徒生很落后吗？”——曹文轩

　　就在曹文轩获奖的消息获得广泛传播的时候，一篇《曹文轩作品中的“性别观”落后国际社会多少年？》的微信文章的出现，让其在众多赞美声中显得很突兀。文章认为曹文轩的作品中，女孩形象柔弱、纤薄，成年女性则是“贤妻良母”的好范本，而且我们的儿童文学创作中，落后的性别观仍然随处可见。

　　对此曹文轩回应，他写的其实是一个又一个“卖火柴的小女孩”，“我写的小女孩并不是承担了我对性别观的认识，她承担了我对美学观的认识，我不喜欢那种浓烈的美学色彩。”不仅如此，曹文轩还进行一个更有力的回应，“安徒生奖评奖史上并不多见的现象就是，10个评委都把票投到了一个作家身上，因为人家没有看出性别观的问题。”

　　曹文轩还多次直接抨击国内批评界对中国儿童文学的不公正对待，“十多年前我就说，中国最优秀文学的水准就是世界文学的水准。批评界一直不太同意我的看法，因为我们一直贬低自己。”曹文轩认为，批评界对中国儿童文学的认可非常吝啬，他们会眉飞色舞地讲世界儿童文学，但不会眉飞色舞地讲自己国家的儿童文学。

　　“我希望中国的批评家们，在你们坚持批评原则的时候，也一定要坚持原则，不能把那些西方作品说得那么好，对同胞们写的好作品，也应该像欣赏西方文学一样来欣赏、对待。”他坚持认为，没必要把西方的儿童文学奉为唯一的一个文学模式——中国有中国的灯火，不要总是在点洋烛。

　　纵论文坛

　　苦难可以转化为创作财富

　　“做人要做一个聪明的人，做作家也要做一个聪明的作家，不是他真聪明，而是他想着自己要聪明。”

　　——曹文轩

 　　在曹文轩看来，作家首先要清楚什么是自己的写作资源，这自然是生他、养他的那块土地，忽视、忘却甚至拒绝这块土地是愚蠢的，是很不聪明的。“中国这块土地一天24小时都在生长着故事，有着人类社会所独有的品质，我看到了这个资源，汪洋大海般的资源。”曹文轩说，他常常会为选择其中一个大故事而欣喜若狂。在他看来，最关键的还在于，一个作家更要从中国故事中，看到人类存在的基本状态；要从一个个中国人的喜怒哀乐中，看到千古不变的基本人性。

　　“一个聪明的中国作家要明白，你现在坐拥金山银山，是一个有财富的人，财富不在远方，就在你自己的脚下。”在曹文轩看来，我们的国家曾经历过无数的苦难、无数的灾难，当造物主把这样的命运赋予这个国家、这个民族的时候，若干年以后，所有的这一切都将会转化为作家的财富，这一天如今已经到来。“而相比之下，二次世界大战之后，整个西方几乎没有发生重大的事情，这么多年来，他们一直处在一个非常平和、顺当的状态下，这在某种意义上妨碍了他们的文学创作。”

　　曹文轩还坦言，他正是受那些聪明作家的影响，才走上了文学创作道路。他首先谈到了鲁迅、沈从文，在他眼中，鲁迅一直是不可逾越的文学高峰，对其影响至深，他深信自己的文字始终都有鲁迅的影子。关于国外作家，他谈及日本作家川端康成、美国作家海明威、俄国作家蒲宁。“真正影响我开始文学创作的不是儿童文学作家，而是成人文学作家。”他补充说，从优秀儿童文学作家身上，他更多学到了创作技巧，比如意大利的罗大里，写《夏洛特的网》的美国作家怀特，还有写《白轮船》的俄罗斯作家艾特玛托夫，以及德国作家米歇尔·恩德等。（记者 路艳霞）